酒吧裏朦朧昏暗, 看什麽都不甚清楚。

此刻，小哥哥的臉在這迷離的光線下，半清晰半夢幻, 時隱時現, 帶著一層濾鏡似的, 出奇地好看。

郁杭不小心就看呆了。

而且, 真的好眼熟……

他看著小哥哥的眼睛和臉, 腦子裏在飛快搜尋記憶, 在哪裏看過呢？

雖然小哥哥雙眼上了點妝，但是這眼神真的感覺好熟悉，肯定是自己看到過的。

唔，哪裏看過呢……

郁杭還在想, 絲毫沒發現靠墻站著的小哥哥身體正在往下滑。

白煦腦袋暈暈乎乎的，感覺又看見了杭杭。

不過這個杭杭是個帶著眼鏡蘑菇頭的杭杭。

他本來是想去廁所的, 沒想到半路被一個男人攔住了。他喝了酒, 全身沒多大的力氣, 掙紮不動。

他正蓄力想擡腿給那男人命根子一個膝擊的時候, 男人不動了, 他被人攔了下來。

然後白煦轉頭就看到了杭杭。

不知道是真的杭杭, 還是把別人看成了杭杭, 反正聲音也挺像的, 他也沒聽清兩人說了什麽, 就看見那個攔他的男人走了。

白煦望著替自己趕走蒼蠅的蘑菇頭杭杭，想著應該是自己看錯了。

杭杭怎麽會來這裏呢？

杭杭應該不會來gay吧，他是演員，不會來這種地方。

應該是自己眼花了。他眨了眨眼，感覺八成是自己喝了酒又把人看錯了。

而且杭杭不是蘑菇頭, 也不戴這種老土的眼鏡。

但這帥哥真的好像杭杭啊，他還是個好人。

沒了危險，他勁兒一松懈，放下剛擡起的腿時高跟鞋沒踩穩，腿就往前滑去，身體慣性往後仰。

他下意識一把抓住了旁邊帥哥，不知道抓住了什麽東西，硬硬的。

嘭……

白煦還是摔倒了，一屁股坐了下來，尾椎骨痛得要命，本來就暈，現在感覺更暈了。

他倒吸一口氣，一手撐著地面，嘴裏咕噥道：“好痛……”

不僅痛，頭還更暈了。

他閉著眼緩了一下，想起來，卻沒成功。

他又轉過頭，卻發現面前是兩條大長腿，他仰起頭，努力看著人家臉。

“帥哥，麻煩你扶我一把可以嗎？謝謝。”

郁杭本來還在想著在哪裏看過這臉，忽然，面前的臉就不見了。

他正疑惑，然後他整個人突然被拉扯著往前一步，差點摔倒，幸好他撐住了墻壁，才穩住了沒摔下去。

正驚魂未定呢，往下一看，就看見小哥哥摔到地上去了，右手還抓著自己的皮帶，褲子被他扯下一大截，襯衣的衣角都出來了。

郁杭：“……”

正想問小哥哥有沒有事，他就看見小哥哥轉過頭來，坐地上仰著臉軟軟地請他幫忙扶一把。

“……你沒事吧？快起來。”郁杭趕緊把他扶了起來。

白煦站起來，揉了揉尾椎骨。他穿著高跟鞋站不太穩，踉蹌了一下，右手下意識攥緊了借力穩住平衡。

郁杭又被他拽得往前一步。

垂眸一看，才發現小哥哥還攥著他的皮帶呢。

“……那個，”郁杭拍拍小哥哥的右手，提醒他，“你先把手松開，我褲子要掉了。”

“嗯？”白煦頭還暈著，側過頭來，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，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攥了人家的皮帶。

“……抱歉。”他立即松開了手，看著面前的人，他勾唇笑了一下，伸出食指點了點。

“……你，你好像我喜歡的人，下巴像，聲音也像。不過，他不會來這裏。剛才，謝、謝謝你……”

說完，他撐著額頭搖搖晃晃地往洗手間方向走去。

朦朧光線下，郁杭看著前面人的背影，跌跌撞撞地往前走，那身影，特別像之前看到過的那個人，也有些像阿卿。

但是，最像的是……

郁杭一怔，終於想起來在哪裏看過那對眼睛和那張臉！

正想追上去再看清楚一下，前面小哥哥喝多了走路不穩，看著又要跌倒，郁杭喊了一聲，幾步追上去。

“餵，你小心！”

郁杭再次把人撈起來，把人扶到墻邊站好，他帶著疑惑的眼神看向那張臉，仔細打量。

這臉型、這鼻子嘴巴、特別是這雙眼睛，真是越看越像！

郁杭又把小哥哥臉龐的頭發撩到耳後，再把人家小哥哥的劉海整個捋上去，露出光潔的額頭。

郁杭：……

這他麽的果然是白煦！

可是，白煦怎麽會……

“別碰他！”

郁杭正楞神呢，聽到後方一聲厲喝，然後自己就被撞到了一邊。

後面一個男人跑了過來，雙手扶住了喝醉的小哥哥，然後轉過頭來狠狠地盯著郁杭。

“……姜磊？”郁杭看著男人熟悉的面孔，這不是姜磊是誰？

既然姜磊在這，那毫無疑問，那個女裝小哥哥確是白煦無疑了。

姜磊也楞住了，他之前就是跟酒吧經理去處理了一點事情，下樓來就看見走廊盡頭一個男的把小學弟給按墻上壁咚了。

他趕緊跑了過來，卻聽到那個想對小學弟欲行不軌的男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？

姜磊回頭仔細看了眼這個男人，蘑菇頭，黑框眼鏡，聲音有點兒熟，認識自己？

再仔細一看，姜磊一楞，遲疑出聲：“……郁杭？”

蘑菇頭男人點了點頭。

姜磊：……

他看了眼喬裝打扮進gay吧的郁杭，又看了眼穿著女裝的小學弟。

姜磊：……得趕緊把小學弟弄走，別被郁杭看見了！

他立馬先下手為強，說道：“你怎麽到這裏來了？膽子也太大了，趁別人還沒認出來，趕緊離開。從後門走。”

說完，姜磊就扶著白煦越過郁杭往回走。

白煦不幹了，他嚷道：“錯了！我，我要去廁所！尿、尿！”

姜磊：“就是去廁所，去樓上上，馬上就到！”

郁杭聽到兩人的對話，那聲音雖然帶著醉意，不過確實是白煦的，他之前根本沒趕想那會是白煦，都沒反應過來。

他看著白煦消瘦的身影，抿抿唇，擡腿跟在了後面。

等姜磊把人扶到三樓，他才發現後面郁杭也跟上來了。

姜磊皺眉：“你跟上來做什麽？快離開這裏。”

郁杭看了眼白煦，說道：“我看看他。”

姜磊：“……”這是認出來了？自己來晚一步？這下糟了。

“……我會照顧他的，你快回去。”姜磊也沒明說，只一個勁地趕人。

郁杭心裏的疑問還沒搞清楚，現在看到白煦這個樣子，他心裏忽然又冒出了一些猜測，一些讓他心驚的猜測。

他堅決道：“我不走，我有些事情要找他。”

姜磊：“……”

這時，被尿意憋壞了的白煦掙脫開姜磊自己往前走去，一邊走還一邊喃喃：“廁所，上廁所。”

可他現在醉得一塌糊塗，根本辨不清這是在哪裏，隨便見到一扇門就去開。

姜磊見了也顧不上郁杭了，趕緊拉住白煦。

“不是這裏，這邊，我帶你去。”

姜磊帶著白煦往前走了一段，進了一間房間，郁杭擡腳就跟了進去。

把白煦送進洗手間，姜磊出來就看到郁杭也進來了，他嘆一口氣，揉了揉眉心。

這倆麻煩精！

郁杭沒說話，只是盯著洗手間。

洗手間裏淅淅瀝瀝響起水聲，聽著這聲音，郁杭也尿急了。他本來就是尿急要去洗手間的，半途遇到白煦，這才耽誤了。

這會尿意上來，就有點兒憋不住了。

過了一會兒，裏面水聲沒了，可卻沒見人出來。

姜磊擡腳往裏走，郁杭也往裏面走。

姜磊擡手擋住郁杭，“你幹嘛？”

郁杭：“……我上廁所。”

姜磊：“……等我把他弄出來！”

姜磊進去沖了水，把爛醉的小學弟扶到床上。

郁杭進去解決了內急問題，順便洗了個臉，讓自己清醒一點，這才走出來。

他走到床邊，看著已經被姜磊安置在床上的人，問道：“這酒吧是你開的還是他開的？”

他也沒問這到底是不是白煦，這個問題已經顯而易見。

姜磊給小學弟蓋好被子，然後坐到另一邊的沙發上，答道：“我開的，他註了資。”

郁杭也沒再問別的，就站在床前，看著白煦女裝的臉，陷入了沈思。

清冷氣質、女裝、胸針、Guise、白氏集團大樓的IP地址……

聯系起來，這一切好像都在說明，白煦就是阿卿。

他想起來，他最初從書裏穿回來的時候，看見白煦的身影，曾經覺得他跟阿卿很像。

但是他那時候看見白煦看自己的眼神，鑒於從小到大對白煦的不了解，和從小被拿來比較的覆雜情緒，他誤會了，以為他是想潛自己。

他曾經懷疑過的，所以後來他問白煦，問他有沒有看過小說，白煦說他從來不看網絡小說。

於是他把白煦從“是阿卿”的人選名單中剔除了。

所以後面有幾次他覺得白煦很像阿卿的時候，又打住了這個念頭，都沒再往那方面想。

現在仔細想來，不止是身影，白煦站立的姿勢，周身的氣質，他挑劇本的方法和眼光，還有處理事情的方式，都很像阿卿。

他還知道自己喜歡吃的菜，看到自己喜歡毛絨玩偶也沒笑話自己……

郁杭抿緊了唇，看著白煦，心臟跳得越來越快。

白煦，你是我的阿卿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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